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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生命,花儿般娇艳
孤独饮酒
论坛元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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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10 07:5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QQ
生命,花儿般娇艳

生命,花儿般娇艳
      
   
    “十四年春,朕巡幸于此,立此牌坊,以使后人瞻效。   “圩村村民不得违背祖训,违者重罚。”
    这座牌坊已经很旧,但这两行字却赫然醒目。像晴日里的太阳般刺眼。
    短短的大半年时间,村里已有四个人无缘无故的被索了命,村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原本有一百多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了五六十户。
    村长况天佑的父亲刚去世没多久,不久之前天佑才真的感觉到父亲老了,说话远不如过去有力了。虽然五年前天佑就当上了圩村的村长,那时父亲就说自己老了。但村子里做主的一直是父亲,在乡亲们的眼里,天佑还只好似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小子。远不及父亲那般有威信,直到谢三出事的那天,他突然发现父亲苍老了许多。父亲常在夜里大喊,“她来索命了,她来索命了,报应啊!”
    天佑刚当上村长那时,父亲说让他锻炼一下,自己也是时候享享福,闲闲了。父亲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天佑,好好干,象样些,多为圩村的村民谋些实事,爹老了,估摸着也没几年可活了,该是你展拳脚的时候了,趁着爹这几年还能动,扶你一把。你娘去的早,咱爷俩相依为命二十多年,硬是把你拉扯大,你可不能给咱况家北京中科白癜风医院老祖宗脸上抹黑,爹不答应,你下面的娘和列祖列宗都不答应,听进耳了,就记住,出息着点。”
    从这村子有了这座牌坊,就一直是况家做的村长,四百年来从没变过。
    “永乐十四年,成祖朱棣,巡幸江南,途径阳丰县,见此地山明水秀,便多做停留,某日于山中狩猎之时,与大队人马失散,困于山中,及饷午时分,闻得风吹草动。丛中跃出吊睛白额大虎,恰为一猎人所擒,后成祖做客于猎人家中,方知猎人名况成,天生神力,善弓,有白步穿杨之能,其父早丧,乃其母一手养大。其妹年方二八,姿色甚美,成祖大喜便招况氏兄妹入宫,况成为二品御前近身带刀侍卫统领。纳其妹为妃,封孝仁德妃。为其母立立贞节牌坊,并赐金百两,良田千亩。后福州最好的白癜风医院况成告老归田,回归故里。自此,况氏便鲜有踏出圩村。”
    这几年,天佑很少能有机会静下心读些书了,现在居然翻起了自己家的家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对于一个四百年后的后人来说,已没多少可以炫耀的了。大清朝都已经统治了两百多年了,还有几个会想起况家先人曾为明时的皇帝做过侍卫,或是妃子,这都是历史了,历史不可能天天被人们挂在嘴上,顶多也只能被人们在茶余饭后,寮以谈资罢了。
    老村长前两年身体还硬挺着,今年突然就垮了下去,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天佑更加明白。
    天还没透亮,公鸡刚鸣了两声。天佑已经合不上眼了,天佑的老婆是前年冬天死的,一尸北京中科医院是骗子两命,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保住。天佑的心地是善良的,虽然他不喜欢冬月,但他还是很想把冬月救下来,但他不能。他和冬月从认识到结婚是老村长一手安排的,天佑很不愿意,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天佑想抗拒,却拗不过父亲。
    天已经大亮了,天佑穿了件长衫和靴子,戴了顶小瓜帽。
    村里人搬出去的有大半,几年前还闹哄哄的小村子,眼见着也没了。现在正值深秋,地上铺了一层黄叶,让土地变的软软的,让人不可抗拒的想在上面躺一会儿。
    叶珊儿是个疯子,已经疯掉四年了,她还是象以前那样,躺在大槐树跟前,倚着树睡觉。天佑走到她身旁,疯子睁开了眼,“我好看吗?”
    “恩,好看,你一直很好看。”
    “可我没衣服穿,”疯子的衣服已经很破了,也很脏,沾了许多污泥,但细看,成色还挺新,只是它太破了,根本不能遮住她的身体,露出了一边的奶子。很娇嫩,鲜艳欲滴。
    “你不应该睡在地上,很容易硌破衣服,改明我再去给你拿件。”
    “是不是快入冬了,我得加件衣服了。”
    “是啊,该加件衣服了。”
    叶珊儿弄成现在这样,天佑一直认为是自己的原因,四年来一直在自责。
    天佑和叶澜儿是相恋的。
    那是五年前的一个夏天,叶澜儿受不了夏天的炎热,她来到了河边。摸着清凉的河水,对任何人都是一种莫大的诱惑。叶澜儿当然抵挡不了这种诱惑,慢慢的,她一件一件的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直到最后一件,绣着两只彩蝶的红肚兜也除去时……
    两人都惊的呆了。叶澜儿怎么也不会想到,会从树林里窜出一个男人来,而自己身上却连一块遮羞的东西都没有。天佑也万万没想到,原本只想在炎热的午后尽情的在河中嬉耍一番,却有一个美丽的女人赤裸裸的将自己完美无暇的胴体呈现给他,身上一丝不挂,好似上天给予自己的尤物。
    他们对峙了一会儿,没有谁先开口说话,都不知该说些什么,该怎么说。更没有谁挪动过半步,或是有什么动作,一直是静静的站着,仿佛是被下了什么定身咒。但他们的思想却从没有停,天佑的嘴动了两下似乎要说些什么,又赶紧吞了回去。
    “我好看吗?”
    “好看!”
    “你愿意娶我吗?”
    “恩!”
    “我等你!”
    “你等我!”
    天佑转身跑进了树林,澜儿在河里欢快的嬉戏。
    他们在观音石下山盟海誓,天佑非她不娶,澜儿非他不嫁。天佑说回去便同父亲说,说好了就上门提亲。澜儿说我等你,天佑说你等我。
    那一次,他们偷吃了禁果,在观音石下。只留下片片殷红。
    老村长是不同意的。老村长有想法,他年轻的时候和陶县令有了约定,给天佑和陶县令的千金冬月指了娃娃亲。说过了的话,不能往肚里咽,在说了,怎么也不能亏了自个儿,和叶家那样的人家结亲。和陶家结了姻亲是只好不坏的。所以天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也无济于事。
    第二天,天佑没去提亲,以后也没有,他背了誓言。
    澜儿恨他,却还依然爱着他。但澜儿的身子遮不住了,澜儿他爹看出来了,村民们看出来了,天佑也看出来了,但他无能为力。澜儿他爹发怒了,逼着澜儿说出怎么一马子事,澜儿不肯,死也不肯,一头撞上了墙,晕了过去。珊儿知道,姐姐是和老村长的儿子好的。
    村长领着圩村管事的人去了土地祠,他们历来开会都会在这里。叶澜儿犯了村规是一定要受到处罚的。最后村长和几位主事人决定按圩村最古老的刑罚   叶澜儿死了,天佑拦不住,叶珊儿更拦不住。珊儿唯一能做的是在众人走了之后把姐姐的尸体捞了上来,用自己的双手埋了她,没有寿衣,没有棺材。她深深的记住了姐姐在死的前晚对她说的话,
    “我们这些女人是天底下最苦命的人,我们的命运一直被别人所掌握,我不恨他,因为我爱他,答应我好好照顾他。”
    澜儿的爹用麻绳吊死了自己,珊儿疯了。很多时候都可以看见一群孩子在戏弄一个疯子,撕扯她的衣服,挤捏她的奶子,疯子一年四季都围着大槐树转,很少离开,不过她也失踪过两次,那时圩村没有了疯子的影子,孩子们似乎都没了乐趣。起初,人们还很同情她,常施舍一点吃剩下的东西给她,或是不穿的旧衣服扔给她穿。一年过去之后,谁都懒得理这个该死的疯子了。没有人再施舍东西给他了,剩饭宁愿喂猪,破衣服也用来纳鞋底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陈木匠一个人蹲在灶前,就着稀饭和咸菜啃馒头。陈木匠有个儿子,后来病死了,老婆前两年也死了,这两年一直是过着光棍的日子。
    珊儿推开了陈木匠家的大门,冲到陈木匠的面前抢了一个馒头,躲到了灶旁的柴草里啃着。很快一个馒头就啃完了。陈木匠手里攥着一个馒头向珊儿走了过去,他看见了珊儿的破衣服里露出的奶子,鲜红的,很好看。没费多大工夫就扒光了珊儿身上的衣服,她的身子很细,很瘦,很脏,不过还是很好看。随后也褪去了自己的衣服。珊儿仍在啃着馒头,伴随着身体的剧烈抖动。
    珊儿吃饱了,从陈木匠家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比以前更破了。
    黎明前的黑夜总是静的让人发抖,偶尔的一声猫叫也让人心里发毛。大槐树跟前还躺着一个人儿,似乎从未感觉到有黑夜的存在。
    如果在一个寒冬,两人相遇,一个人问另外一个人“你冷吗?”另一个回答“我很冷!冷的要死!”那么另一个人是正常的。如果另一个人回答“不,我并不感觉到冷,我的心也是冷的,比冬天更冷。”那么另一个人是疯的。
    夜正沉睡,夜中人也正沉睡,都在梦中等待,等待黎明的曙光将他们一一唤醒。
    天佑从梦中醒来。他又重复了那个梦,三年多来一直重复的那个梦。那天晚上天佑喝着北方才有的烧刀子酒,不象南方的米酒一般温和,烧的天佑心里火烧的一般难受,但他要的正是这种感觉。可是他忘了,他根本就不会喝酒,普通的米酒喝上三杯也会晕上半天。没喝几口他就醉了,没一会儿就已经睁不开眼了,慢慢地,眼睛闭上了。他在昏睡时似乎觉得有人在她的身旁轻轻的呵着气说话,天佑慢慢的睁开了眼,他害怕,但还是抓住了她的手,“澜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对不起,真的,我想娶你,很想很想,但是父亲不许,我没办法。我想你,很想你,你在下面好吗?你恨我?我知道的。你带我下去好吗?我们在重新开始。”
    澜儿吃了一惊,顿了一下,眼中顿时闪出两行清泪,“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应该在这里,为什么你要喝这么多的酒?不,我不恨你,一直没有,我不恨你,因为我爱你,我爱你,知道吗,所以你要为我好好活下去,为我活着。”
    “你不愿意带我下去,你不孤独吗?不想有人陪吗?”
    “我会,但我孤独的时候,我会想起你,我不再孤独。”
    “你现在就要走吗?不能留下了来多陪我一会吗?”
    澜儿坐了下来,摸着天佑的头,“我还好看吗?”
    “好看,你一直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他们交缠在一起,不分彼此,以同样的方式,表达着彼此的爱。他们在这朦胧的夜色之下,在彼此曾山盟海誓的观音石前,做着人类子诞生以来最神圣的事。这,他们曾山盟海誓的地方,今天他再一次立下誓言,“我会好好活下去,为你活下去。只要我多活一天,你就在我心中一天。”天佑躺在澜儿的怀里像孩子一样睡着了。一觉醒来之后,澜儿已无影无踪,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家。他宁愿相信这是真的,而不是梦,或是有那个一次是真的。
    东方已经有了一缕白光,天佑坐起了身一丝寒意透彻骨髓,冬天真的快来了。套了件长衫,又加了马褂,穿上了靴子。从衣柜拿了两件新旗袍,是妻子以前的衣服,还没怎么穿,挺新。
    叶珊儿缩成一团靠在大槐树下。
    “珊儿,我给你拿了衣服来,看看。”
    “我好看吗?”
    “好看!”
    “听!”
    “听什么?”
    “风在说话。”
    “风说什么?”
    “风说,今年的冬天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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