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雪的冬天
上部
外面下着小雪,街上的行人都撑起了雨伞。从落地窗玻璃上美娟可以看清 蓉蓉的一举一动。
“好再来酒吧”里柔和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朦胧暧昧起来,深蓝色的漆墙 又添了些许的神秘。蓉蓉涂了满嘴的口红,她双手托着茶杯,一点一点品着细 茶,那姿态让美娟有些受不了。
“奉祥那小子又嫌了八千。”良久,蓉蓉把头扭向美娟,美娟似乎没有听 蓉蓉说什么,她茫然地看着蓉蓉的那两个大大的耳坠。
“奉祥把那个女人又踢腾了。不过,听说他新交的这个女人是从东北来的, 好象左耳比右耳大。”
蓉蓉说着并不改变自己的姿态,但她说话的口气显然流露着鄙视和轻蔑。
美娟没有接着蓉蓉的话说,她只是轻轻地说了句我已经知道了。
“难道你一点也不觉得可笑吗?”蓉蓉马上向美娟追过一句来。
美娟抬起头,把茶杯握在手中,轻轻地把玩着。蓉蓉斜过一只眼,视线溜 过杯边切着光看着美娟的表情。
“我一点也不觉着有什么可笑,那是他的事。”美娟说这话的时候把身子 往后仰了仰。
“你还护着他?‘哦,我心中的女神’,他当年是那样的爱你,你一直惦 记着他对不对?”蓉蓉说着大笑了起来。
“你。”美娟想站起来申辩什么,可她还没有站直马上又坐了下来。
“说实话你是不是还想着他?你要是真的还想着他,那好办,我敢保证, 只要你一句话,我担保那些乌七八糟的女人们会统统从你原先的那个奉祥哥身 边滚蛋的。”蓉蓉说完轻轻的啜了口茶,她的眼睛不再是斜视的,而是很紧很 紧地盯着美娟。
美娟这会儿象一个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时候店门开了,进来了一男一女。蓉蓉回头看了一下马上把双唇咬住了。 美娟这才向门口望去,进来的那两个人男的在前女的在后,那男的进了门后无 意间朝她们这边望了一下却马上立在了那里,他那样子不是急于往里走,而是 想马上回头。那女的说:“坐那边吧,那地方很清雅的。”
那男的就让了一个身让女的在前面走,他跟着那女的坐到了蓉蓉和美娟对 面的那张桌子上。
美娟突然站起来说:“蓉蓉咱不坐了,我想离开这里。”
“不,你座下。”蓉蓉说着一把拉住了美娟。 美娟被蓉蓉“噗嗵”一 下拉到了座位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就
白癜风治疗的医院喝了一大口茶,茶叶好象埂在了她的嗓 门,她使劲咽了一下。
“我不是说.....”
“你别说什么了,老同学,我知道你这会儿在想什么,你叫我出来不就是 说你们那挡子事吗?都老半天了,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难道你这会儿不 想听听我的意见了吗?” “蓉蓉,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都陪你在这儿座了半天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美娟闭上嘴没再说什么。眼看要过春节了可这雪下 的真让人心乱。
“好再来酒吧”的那块招牌离美娟越来越远了。
踩碎了一个又一个雪花,美娟不知道该往那时里去了。伫立在雪天里,她 把目光扫向茫茫雪野,一阵莫名的忧伤遽攫了她的心。
刚才和蓉蓉分手以后,蓉蓉还在那里品茶,她一个走了出来,可出门的时 候她又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为什么要回头看那一眼?为什么?难道就因为 他引着那个女人进来了吗?难道就因为蓉蓉说那女人的左耳比右耳大才让她又 回头去看了一眼吗?你刚才还跟蓉蓉说他是他,他的事是他的事,可你为什么 在他进来以后要那么急匆匆地离去呢?
只是那个女人并不象蓉蓉说的那样,她的样子十足的妩媚,象画中的女人。 象那一幅画呢?美娟一时想不起来了,但那女人绝对的美丽!蓉蓉的话是改变 不了现实的。
他刚才进来是不是向她们这边望了望呢?他肯定看到她们了,要
北京去哪个医院治疗白癜风好不然他不 会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后来你为什么要匆匆离去呢?是不是他坐下来招呼那 女人的样子让你受不了呢?他的一举一动为什么没有逃过你的眼睛?你分明听 见他向女招待要了一杯牛奶,一杯可乐。那女人爱喝可乐?他是不喝的,从来 都不喝那东西。你还记得?!那女人接可乐的时候你悄悄地看了她一眼,那一 刻你已经知道为什么蓉蓉要说她一只耳大一只耳小了。她太美了,真美!
女人长一张好脸真是天修的福气。
美娟把大衣的领子往上拉了拉,她仰头看了看天空。
真冷。雪下的那么大!
美娟走着,她听到身后有摩托车的响声就赶紧往路边上靠,可那摩托车一 直在她身后“突突”着并不往前走。也许是路滑,那摩托车手不敢骑得很快, 不过,她回过头一看,却怔怔地立在了那里。
“你?”
“上车吧!”那人把挡风帽往上一推,美娟立刻站在了原地,她的身上已 落满了雪花。
“你?奉祥?”
美娟怔怔地立在雪地里,她单薄的身影此刻显得越发单薄了。她哆索着双 唇不街道说什么好。但她的眼睛在往后看。
“是去你们‘光大实业集团’吗?上车吧!”
“不,我只想在这雪地里走走。”美娟转过身要走,被奉祥的摩托车给挡 住了。
“她走了。”奉祥的眼睛一直在盯着美娟。“我和所有女人的事今天都了 解了。这个女人要回东北,她要钱,我们,不,我和她这是最后的一面。”
美娟不想听奉祥说下去,她快步闪过奉祥的车身,往前走着。
“你这是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听我解释?我在东北的那几年是她家收留了 我,我后来离她而去就是想回来找你,可你不给我机会,不听我解释,她千里 迢迢从东北找到我这,你让我怎么办?今天我跟她讲清了我们的过去,我让她 回去好好地生活,我......”
“这就是你对我的解释?”美娟站住了,“你去了东北, 三年了没有给 我一封信,我在家等了你三年,你回来了却对我说你在东北成了家,你既然已 经成了家为什么还要回来?”说到这儿美娟感到自己已无法再说下去了,她知 道自己要是再说什么就会在这繁华的大街上哭出来的。
“美娟......”
“不,你什么也别说。”
美娟低着头往前快步走去,她感到她背后的那双眼睛正盯着她的背影。
满天的大雪尽情地舞着。美娟喜欢有雪的天气,她知道自己是在那个有雪 的冬天萌发了对一个人的爱情。她保留着她那份纯洁的爱,尽管她最终没有得 到纯真的回报,但那个飘雪的冬天令她难以忘怀。
雪花尽情地舞着,在天空飞旋着飞旋着。美娟走在雪中想拚命忍住泪不让 它掉下来,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雪舞着,舞着,舞成了美娟的泪。
雪静静地下着,街两旁林立的楼房象浴中的雕群展示着肃穆和冷峻。街上 的行人越来越
济南白癜风医院稀少了,只有“迷你音像大世界”的店门里发出的振耳欲聋的音 乐和着雪花一起在空中飘飞。
美娟走着走着就想起了自己到城里来的一切。那年冬天她一个人到城里来 闯荡,吃过的苦,流过的泪她已经不在乎了,但她却一刻也没有忘记给她带来 伤痛的一切。她想忘记,可她怎么也难忘记。
她缩着脖子往前走着,她不知道这一刻她要到那里去。
曾经给她带来欢乐带来幸福的冬天,现在回想起来竟变得那样苦涩。或许 不该留那么多记忆,不该让自己老是沉浸在回忆当中。爱也许就是永远的伤痛, 那伤痛只有自己去弥合。
下部
今天见了奉祥,美娟越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她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己 也有这么一天。
她感到茫然。这是谁在跟自已开的大玩笑呢?是命远吗?
自从她告别了奉祥,或者说是奉祥甩手走了以后,她就发誓要离开农村, 离开她深窝在大山之中的家乡,离开她朝夕相处的伙伴们,到城里去。
她走的那天天空下着小雪,轻飘的雪花覆盖了她的脚印,她没有流泪,但 妈妈的泪眼却让她永生难忘。一直不吭气的爹把她送到垭口,她说我走了,爹 袖着双手没有说话。她走了,回头看的时候,爹竟然如木头一般立在山垭。从 此,在美娟的心头里,父亲就是一根木头。
记得那一年刘家窑的人托媒人来美娟家求婚的时候带了二百四十块钱还有 几身衣服,她看也没看就让妈给人家退回去。妈说你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人家? 美娟说我自己的事不用你们心。爹说好闺女,你哥也大了该说媳妇了,你不 替自己想,也要替你哥想想。美娟望着立在墙角的哥哥不知道说什么好。妈妈 说你见过人家再说合适不合适也行呀。第二天,媒人就领着一个后生到了她家, 那后生进了她家后端端正正地坐在正堂上。爹一个劲地吧嗒着烟嘴,那后生拘 谨地座着满脸却是汗,见她从内屋里出来,就略略欠了欠身朝她笑了笑。那后 生的样子倒还耐端,人长的也很精神,浓眉大眼的。可是,美娟出了里屋就说 你走吧,一句话就把人家撵出了家门。